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粤西北千古第一人——刘瞻丞相
(本栏目资料由黄远奇提供)
翻开粤西北连阳地区二千多年历史，若论科举功名、官位政绩，或人格魅力，足称千古第一人者唯刘瞻丞相。刘瞻系唐代广东仅有二名丞相之一，生逢开元盛世的名相张九龄广为传颂，身处晚唐乱世的贤相刘瞻却鲜为人知。
连州中学唐相刘公几之堂（张仁敏摄）
一、刘瞻生平
刘瞻（809？～874），字几之。祖籍彭城（今徐州），先祖徙连州。大中元年（847）中进士，娶原丞相李德裕（牛李党争之李党首领）孙女为妻。大中四年（850），又中博学弘词，踏上仕途。是冬，李德裕贬死崖州（今海南崖县）。之后，牛党执政，遭受排挤。大中十二年（858），被丞相刘瑑荐任翰林院杂职。咸通元年（861），被盐铁转运使徐商辟为参军。次年，迁太常博士。咸通六年（865）十月，充翰林学士，转水部员外郎。翌年三月，授太原（今属山西）少尹。咸通八年（867）十一月，懿宗接连召见，赐紫金鱼袋，以示尊宠。不久，擢京兆尹，就任京城最高行政长官。惩治腐败，执政为民。咸通九年（868）五月，迁中书舍人，兼翰林学士。九月，进户部侍郎、知制诰，兼翰林承旨学士（翰林院院长）。咸通十年（869）六月，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，官拜丞相。九月，又兼中书侍郎。翌年（870）正月，再兼刑部尚书。八月，同昌公主病死，懿宗怒杀医官韩宗绍等人，捕其亲属入狱。又株杀宫女，陪葬公主。刘瞻连续上疏，劝释无辜民众，力阻杀人陪葬，被贬荆南节度使。又遭附马韦保衡、丞相路岩诬陷与医官同谋，又贬康州（今广东德庆）刺史，再贬驩州（今属越南）司户。牵连僚属郑畋等贬远州司户，史称“咸通十司户”。韦、路又妄图杀害刘瞻，贤臣联名理论，方罢。咸通十四年（873）四月，懿宗迎佛骨入宫，遇赦量移廉州（今广西合浦）刺史。七月，懿宗去世，僖宗继位。十月大赦，徙虢州（今河南灵宝）刺史。乾符元年（874）二月，召复刑部尚书。五月，加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，重返相位。八月初，受旧属、丞相刘邺宴请，回家即犯病，十四日去世。时人说刘邺恩将仇报，用毒酒害死刘瞻！
二、租屋丞相
唐末《北梦琐言》记载，刘瞻初入官场，性耿直，耻敛财，三餐不饱，常到安国寺蹭饭吃。同时《剧谈录》又载，京城长安通义坊，原有朔方节度使李进贤府第。后来，他徙居长兴坊，卖了旧屋。刘瞻做丞相后，用一万缗（1000文为一缗）钱租住这座旧宅。次年，同昌公主事件中，刘瞻贬出京城。四年之后，刘瞻回京再任丞相。附势者见刘瞻手握重权，争相贡献豪华府第。刘瞻全都推辞，还是租住原来旧屋，甚至没有装修。
时人康骈大为感叹：“刘丞相用人唯贤，全国上下，蔚然成风。贬官多年，又官丞相。奸邪之口不能掩盖高尚道德，蛮荒瘴疠没有摧毁坚韧意志，却使其名声广播，流芳千古，更为伟大！反观那些日夜跑官要位、行贿受赂、怙宠专权的人，一旦死亡就没人记得他了，真是多么可怜啊！”
三、死谏活民
五代《中朝故事》记载，咸通十一年（870）同昌公主病死，懿宗怒杀医官，株连亲属入狱。刘瞻命谏官上疏劝阻，无人敢为，只好亲拟奏疏，请释无辜民众。懿宗阅疏，不高兴。不久，懿宗杀宫女陪葬公主。刘瞻又上疏劝阻，被贬荆南节度使。此时，奸臣韦保衡、路岩落井下石，被诬陷为同谋，又贬康州刺史，再贬驩州司户。韦、路仍不罢休，企图杀害刘瞻。贤臣张允伸等敬重刘瞻清廉正直，联名上疏论理，他们才不敢下毒手。公理自在人心，好人逢凶化吉。四年之后，刘瞻重返相位。此时，韦保衡、路岩被贬往南方，不久赐死。恶有恶报，罪有应得!
四、哭贬笑归
晚唐乱世，社会动荡，民不聊生。刘瞻任京兆尹及丞相期间，任用贤人，整肃吏治，严禁鱼肉百姓，深得民心。《剧谈录》等载，同昌公主事件中，刘瞻为民请命而被贬官。当时，翰林学士郑畋草《刘瞻荆南节度平章事制》，称“安数亩之居，仍非已有；却四方之赂，惟畏人知”。制书一出，“都下传写，为之纸贵”。朝野正直官员知道刘瞻贬往瘴疠蛮荒，恐其凶多吉少，无不“吞声而扼腕”。京城百姓前来送别，“掩泪于道途”。四年后，刘瞻召复刑部尚书。长安百姓听说“刘青天”历尽生死将回京城，“长安两市人率钱雇百戏迎之”。刘瞻知道后，“改期，由他道而入”，没接受万民欢笑的迎接。千年后，台湾学者柏杨仍称誉“刘瞻荣归”之千古佳话。
五、三代进士
刘瞻之父刘景，少时为名臣郑絪的书僮。随行商山，题诗驿亭，受主人赏识，聘为墪师。后来，其学生郑澣中了状元。太和四年（830），刘景也中进士，刘禹锡作诗祝贺。刘瞻中进士三年后，又中博学弘词科第一名（今收入《状元辞典》），后以翰林学士官居丞相。刘瞻之子刘赞于天祐乙丑（905）中进士，官后梁崇政殿学士。刘家一门二学士、三进士，堪称岭南旷古奇迹。
六、神仙家族
唐宋史料载有不少刘瞻家族的神仙传奇，试举几例。
刘瞻之父刘景上金华山访道，走在树林楼阁之中，忽闻梨香扑鼻，偷摘几个藏于袖中。突然，几只狗朝他猛吠。一时找不到瓦石，将梨掷向狗群。梨掷完了，狗也逃走了。回头再看，山上什么也没有，宛在梦中。
刘瞻贬官路过江陵，参拜玉芝观。晚上，梦见元始天尊，说“弟子得罪皇帝，贬往远方，不知能否生还？”天尊答“你德高望重，名载青史，何忧患难？今斋十日，戒三日，瘴疠妖魔，无所顾忌。四年后再官丞相，而后得道”。后来，果然应验。
刘瞻少时与兄长一起读书。一天，兄长对刘瞻说“我是考不到功名的，将来生活在山野。你定能考取功名，操劳俗事，奔波劳碌。日后官场坎坷，四十年后应验”。刘瞻说“秦皇汉武不敢比，自信能做贤臣良相”。后来，兄长入罗浮山修道。四十年后，刘瞻贬官驩州（今属越南），乘船到广州。暴雨中，有个年轻人跑过来，衣衫却不湿，说要见弟弟刘瞻。刘瞻出来一看，兄长依然二十多岁一样，自己却白发满头了。当年说话，不幸言中。刘瞻说，我能象你一样年轻吗？兄长说，你身居高位，日理万机，劳损身心。今来告别，无法帮你恢复青春啊。当夜，畅叙平生。天亮，兄长早走了。
刘瞻之弟刘助，十岁能诗文，精通《道德经》。后来，刘瞻到京城考试，遇到道士对他说，你是进士刘瞻吗？你弟已升羽化升仙了。后来，刘瞻到太原做官，见弟弟随王屋真人蒋椿修行。刘瞻的朋友在湘潭，也见到刘助。刘瞻贬官行到九嶷山，又遇见弟弟。
刘瞻之妻李氏生一子叫刘赞。刘瞻死后，刘赞还小，智力低下。舅舅李殷衡担心刘家后继无人，常加教导，终不长进。李夫人怜爱儿子，不忍其受苦。一日，刘赞忽然不见了。几年后，刘赞回家了。说去嵩山跟随白衣老人读书，大有长进。后来，刘赞考中进士，官至崇政院学士，扬名当时。
据五代欧阳熙《洪州云盖山龙寿院光化大师宝录碑铭》记载，光化大师系刘瞻次子，曹溪六祖七传弟子，为僖宗御前供奉，赐号福田禅师、大自在禅师，成为一代佛学大师。
七、刘瞻诗文
刘瞻之诗，仅存《竹枝词》“蹑履过沟恨渠深”一句，始见《中朝故事》，为《全唐诗话》、《全唐诗续拾》收录。刘瞻之文今存二篇，一是《请释医官韩宗绍、康仲殷宗族疏》，始见《旧唐书·刘瞻传》，为《全唐文》收录。其文略曰“臣闻修短之期，人之定分。贤愚共一，今古攸同...同昌公主久婴危疾...医药无徵，幽明遽隔...韩宗召等...于诊候之时，无不尽其方术...其奈祸福难移，竟成差跌。原其情状，亦可哀矜...自陛下雷霆一怒，朝野震惊。囚九族于狴牢，因两人之药误。老幼械系，三百余人...物议沸腾，道路嗟叹...且殉宫女而违道，囚平人而结冤...伏望陛下尽释系囚”。二是清代长安县出土《唐故内庄宅使、银青光禄大夫、行内侍省内侍员外置同正员、上柱国、彭城县开国子、食邑五百户、赐紫金鱼袋、赠左监门卫大将军刘公墓志铭》，国家图书馆藏有拓片（见下图），也为《全唐文》收录。
八、景刘文化
为人民谋利益、求福祉的人，人民永远会记住他的。的确，历史没忘记刘瞻，连州官民没忘记刘丞相。千多年来，刘瞻祠墓多次重修，纪念诗文流传至今，形成了深厚的景刘文化。
刘瞻故居，在连州城东。“刘相祠，即其祖居也”。后为刘瞻墓茔与祠堂所在地。清康熙年间，设丞相里，以示纪念。解放初，祠墓被毁，后修了公路。
刘瞻去世后，归葬连州翠巾峰下。墓旁建翠峰院，请僧守墓。元朝，改院为寺，后毁。明洪武、成化年间，有重修。嘉靖初，改寺为刘丞相祠。明清鼎革，祠又毁。清康熙、嘉庆年间，有重修。光绪廿十年（1894），广东学使徐琪最后重修祠墓。祠中主祭刘瞻，附祀刘氏祖、父及兄弟儿子，以及僚属郑畋、高湘等。1945年秋，燕喜中学（今连州中学）修建“唐相刘公几之堂”。后来，此堂列为县级文保单位。
刘瞻祠墓的祭田，元末仍存一顷（100亩）。明成化年间，僧人悟禧师徒添置田产。清嘉庆年间，知州程含章又添祠租。祠租历由乡绅或政府管理。祭祀完毕，公布收支。如有盈余，须将生息。明嘉靖年间，知州龚云至祠墓行春秋二祭。后以为例。民国改每年清明后公祭一次，县长主祭，佐官绅耆陪祭。另，凡州县首长就职，三日内至祠祭拜。
纪念刘瞻的诗有陈王猷《谒刘丞相祠》一首。纪念刘瞻的古文六篇，知州曹镐《重修刘瞻丞相墓碑记》、《翠峰寺记》，知州楼俨《重修唐贤相刘相祠记》，程含章《重修唐丞相刘瞻公祠墓记》，徐琪《唐刑部尚书、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刘公神道碑》，无名氏《祭唐平章事刘公瞻祝文》。
九、古今评论
刘瞻才华横溢，正直清廉，为一代贤相，古今传颂。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称刘瞻“为人廉约，所得俸以余济亲旧之窭困者，家不留储，无第舍，四方献馈不及门，行已终始完洁”。明代岭南学者黄佐赞“平章纶省，献纳司台，一介不取，九死不移。安居则非已有，却贿则畏人知，刘湟川之相僖也。”也有人说刘瞻为“岭南人入相中朝第二人，际遇之隆虽不及曲江（张九龄），而清刚之节概，史家亟称之，故其风度之稜峻，不亚于曲江”。现在，刘瞻以官丞相收入《中国宰相全传》，以贫困载入《中国古代乞丐风俗》，以高尚德行列入《成语用法大词典》、《新世纪中学生成语词典》为世人学习典范！